“天龙”迟迟没有登场,那个提前登场的人不是“天龙”,而是“夜鹰”。
薛坚局长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污辱,独自一人坐在藤椅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他在苦苦地思索着。是的,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公安,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的老练对手。
薛坚局长越想气就不打一处来,玩了大半辈子的鹰,居然让鹰给啄了,这算什么事情呀。
“夜鹰”虽然也够狡猾的了,但他毕竟是个酒色之徒,钻到冰棒箱里也没有清醒过来,那个女“暗娼”不走正道,脚下不大明白,结果被一颗小小的图钉刺穿了老底。
这个并不算走运的“夜鹰”,原来在翠云饭店的“102”号房间里,已经住了十几天,化名孟进,冒充的是广东省广州市友谊公司的业务部经理,现在他正洋洋得意地跑到了郊县,在蛟潭镇的一个农科所,他掏出了中国科学院农业科学研究所的介绍信,以中科院研究所研究员的身份在那里住了下来。
“天龙”是否也在那附近潜伏着呢?“天龙”寻找的那把钥匙是否也要在那里的一个什么地方使用呢?这仅仅只能是一个猜想而己,也许是,“夜鹰”正干着什么乌贼的勾当,先把水给搅浑了,故意制造出来的假相。
唯一能够使薛坚局长可以感到安慰的是,这半块金砖充分证明:“天龙”井不想甩掉“八五九”,这是对他最后一次严峻的考验,可见“天龙”要在使用这把钥匙时,还需要一个人作帮手,来协助他完成这项特殊任务。“天龙”现在正在“八五九”和“夜鹰”之间选择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完成使用钥匙的绝密行动,这特殊行动应该不会发生在这半块金砖到达“八五九”的手中之前。
为了充分发挥“八五九”的作用,在关键的时刻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现在必须设法把“夜鹰”这个家伙给除掉,让“八五九”成为“天龙”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可以在关键时候使用人。
“天龙”指使着他下属的所有人马去找这把钥匙,现在,“八五九”找到了这把钥匙,而“夜鹰”却扑空了,这已经给除掉“夜鹰”埋下了伏笔,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假如现在我们动手去拔掉“夜鹰”,那也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但“八五九”就会成为被“天龙”怀疑的第一个凶手,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举动,要除掉“夜鹰”,只能动用“天龙”的爪子了。
要让“天龙”启动他的灵牙利齿,吃掉他自己的心腹,这件事情就得这么办,才可以称之为完美呀。
薛坚局长嘴里叼着一支香烟,他把那半块金砖放在手里掂着,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图案,像个表达海誓山盟的信物,禁不住地要发笑了……
薛坚局长伸手把飘在眼前的一团烟雾使劲地扇了扇……
…………
刘海波驱车直奔人民广场,他急着要去见陈晓虹。他将怎样才能将那半块奇异的金砖送到“天龙”的手中呢?是再次通过“夜鹰”传递呢?还是亲自出面同他对证呢?……这一连串的问题,刘海波必须从陈晓虹那里得到薛坚局长传递过来的指示。
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突然从人行道上窜到刘海波的车前,幸亏刘海波眼急手快,不然非发生一场车祸不可,仔细一看,原来这人正是陈晓虹。
刘海波一推右边副驾驶座的车门,刚刚敞开一条缝,陈晓虹就敏捷地钻进车里来。
"开车吧,先生。”陈晓虹紧挨着刘海波坐下,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刘海波的肩膀,长睫毛一眨动,指出了前方向:“麻烦师傅送我去一趟莲花湖。”
"请问小姐去莲花湖有何贵干。”刘海波问道。
"今天是星期天休息,去莲花湖会男朋友去。”陈晓虹回答说。
“唔……他是……”刘海波有些迟疑的问。
"他是谁?我能告诉你吗?”陈晓虹笑着说。
刘海波解释说:“不,我是说……”
陈晓虹打断了刘海波的话,说道:“你不想帮这忙,对吧……"
“不、不、不,这很好……"刘海波突然感到一切都暗淡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哀伤袭击了他。
刘海波看到路旁的景物都是歪着身子倒在车后去的……
刘海波憋着一口气,将车子晃晃悠悠地开到了目的地一一莲花湖。
莲花湖景区总面积7.92平方公里,森林面积2500亩,水域面积1400余亩,湖岸线长21公里,略呈筲箕状由西北向东南倾斜。湖内半岛成群,岛上柑桔、桃树成林。共有湖光在望、莲舍清荫、枫叶林、桃花岛、荷塘、翠竹园、莲湖山庄、重石寨等26处景点,可赏花、采果、垂钓、泛舟,还有游乐船、碰碰船、脚踏船、快艇等供游客游玩。
今天莲花湖真幽静,在花光波影中,莲花宛如仙女般地伫立在湖中,扬柳依依的丛林像绿纱重落在毛毯似的草地上。
刘海波和陈晓虹捷足先登了,游玩的人们还没有这么早来到这里,只有一辆医院的标有红十字的救护车,从他们停车的小路上驶了过来,到达前边一个小小的渡口,停了片刻,又调头开了回来。一位女大夫下了车,向湖边的一条小船走去,但是没有人划船,她孤独地站在岸边,向四下张望,然后……
"我完成任务了,再见!"刘海波转身去拉车门。
"还没到地方哩。”陈晓虹说。
"约会这事我可不便打搅。”刘海波说。
"你生气啦。”陈晓虹扭住了刘海波的衣服袖口。
救护车快到眼前了,刘海波怕这拉拉扯扯的样子让人看到产生误解,只好跟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等到救护车行驶过去之后,他也好像得救了似的,扭身就要往回跑。
"你当真的啦。”陈晓虹一把揪住了刘海波,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埋怨地说:"除了你之外,我还能约会谁呢……这还用我告诉你吗?在你面前,我真是连半句玩笑都开不得啊!”
刘海波轻轻的说道:“我只觉得,充满欢笑的岁月,还没有到来……”
"我可等不得啦,我要笑,你坐下。"陈晓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金属制的烟盒,指了指装打火机的部位说:"那半块金砖安置在这里,你要随身携带着,“天龙”应该在暗中早就把你给盯上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天龙”就可能亲自出面和你对证这个玩意。拿着吧!”陈晓虹突然叹了口气,低头抚弄着身边的野花,喃喃地自言自语说着:“鸳鸯戏水、并蒂莲花哪……你可别见着花就迷糊了啊!”
刘海波大惑不解地望着陈晓虹那突然烧到面颊上的羞涩红晕。
"你把衬衣脱下来吧,我还得给你做点针线活呢。”陈晓虹轻轻的说。
"有人来了,我们快换一个地方。”刘海波提醒道。
陈晓虹抬头一看,果然有一对情侣低头细语着向这里走来。
陈晓虹挽着刘海波的手,漫步来到了湖边。
莲花湖边的一棵大树上,拴着一艘无人使用的小游船。刘海波和陈晓虹两个人上了船。
陈晓虹用命令的口气对刘海波说:“开船吧,划到湖心去,把衬衣给我。”
刘海波穿着紧身的弹力背心在船头用力划浆,疑惑地望着陈晓虹手中的针线。
"呶,在这里哪。"陈晓虹把刘海波那衬衣的领口拆开了一条小缝,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钥匙。"这就是藏在那尊龙凤呈祥瓷雕钟座里的那把真钥匙。“天龙”得到的那把钥匙是经过我们“加工”了的,他们什么锁也打不开,局长说,把这把真钥匙放在你这里是必要的。明白了吗?”
刘海波会意地点头回答说:"明白,你们考虑得太周到了……”
"我现在把钥匙缝进你的衬衫衣领领口,这上面有一个带结的小线头,一旦需要时,只要扯住了它一拉,就开了。”陈晓虹认真仔细地将每个环节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请你转告薛坚局长,在那把大锁面前,特务分子将终止他们最后的脚步,那扇敞开的大门,唯一能够接待的就是我们胜利的步伐。”
"快穿上衬衣吧,我们该回去了。”陈晓虹对刘海波说。
刘海波正往回划船的时候。
陈晓虹突然惊呼起来:"不好,你快看,有人遇险了。”
刘海波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妙龄女子,在摇晃中撑着小船,在湖中心的急流之中,她把撑杆往水里一插,企图把船停住,哪知水势很猛,船身打到撑杆上,她又不肯松手,小船便一下扣翻过来了……
"快,有人遇险,快去救人。”陈晓虹准备往湖中跳了。
"还是让我来吧。"刘海波说着,急忙掏出那个重要的烟盒塞给了陈晓虹,连衣服都没有脱,就跳入湖中救人去了。
翻扣过来的小船漂下来了。刘海波像箭一样地射进了激流中。
刘海波很快就游到了遇险女子边,抓住那位女子的衣袖,潜在她身下的水里,把她托出水面,在水中使用种方法救人,大有把自己也淹死的危险,可是刘海波年轻力壮,水性又好,在特警队里水中救人是必修课。而且他的成绩总是优秀,为了抢救人民群众的生命,他甚至不顾一切了。
陈晓虹划着小船,探出身子呼喊着潜在水中的刘海波,她把船桨伸了过来,想让那位女子先抓住这棵救命草,减经一下搭救者的负担。可是,那位女子被湖水给灌糊涂了,她慌慌张张地乱抓,双手摸着了船沿,死劲抓住不放,身子又上不去,只会往下硬按。于是,灾难接踵而来了,小船倏地一歪,正往前弓腰拉住落水者的陈晓虹,一头也栽进了水中,这条船也翻了。
幸运的是这里已接近湖岸了,刘海波看到陈晓虹一只手托着手提包,一只手在奋力地向前划水,还游得挺带劲,才放了心,他托着那位女子上了岸。
刘海波把那位女子扶到了湖边的一块大草坪上,陈晓虹像是一只刚刚出水的小天鹅,扑扑啦啦地跑过来了。
刘海波顿时意识到:他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再没有必要靠近这个湿漉漉地显露出全身轮廓的脱险者了。
刘海波急忙跳入水中去追那两只漂走了的小船。
当刘海波把他们乘坐的那两条小船送回原处,然后再回到那块绿草坪前的时候,两位姑娘已经交谈了半天时间。
“喂,开汽车的,你过来呀。”陈晓虹急切地喊着,“你看这是谁。”
刘海波很不好意思地走近了这两个让水把薄薄的衣服都紧贴到身上的姑娘,但是,急流又逼迫他不得不把船划向她们面前的静水。
"过来呀,你立大功啦,搭救了我们的老朋友一一柳娜小姐。柳娜今天正步行对我们这里自然物质,进行科学考察呢。”
刘海波感到这位曾经见过几面的柳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突然有了比较大的变化了。真的,他在搭救她的时候,竟连她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
刘海波走下了小船,他从来没有过这般拘谨,到好像是他被人家刚从水中搭救上岸似的,他低着头,礼节性地向前迈了两步,腼腆地说道:“你受苦了,但愿你今后能够一帆风顺。”
"在我的身上,因你的搭救而复活,实在是太多了….…
刘海波只抬头望了柳娜一眼,虽然她穿着的并不是那么豪华,却真像一片天鹅的羽毛一样洁美。不,她不是刚刚搭救上来的一个遇难者,而是一位刚从天宫来到人间的仙女。
柳娜小姐说话的声音很低,她没有象一般姑娘那样,在恩人面前总是激动不已,不是抹泪哭泣就是莞尔一笑,不是的,她连半句感恩的话也没说,只是含含翔糊地剖白了她隐秘的感受,薄薄的嘴唇便翕动起来。然而,那迷惘的蕴藉,缭绕着多么缠绵的韵致啊。她那被浪花打乱了的长发油汪汪地散落在肩头,两鬓边上还挂着几颗亮晶的水珠。
柳娜小姐在极力地用那浓密的长睫毛掩盖眼角的泪星。她用一只手假装抚模胸口,暗暗地抓起紧箍在胸前的湿襟,把洇出了形状的曲线掩藏起来。
柳娜轻轻的脱掉了皮鞋,穿着玉色的丝袜,站在那浅绿、鹅黄、天蓝的蛋圆石子上,不知是由于柔弱还羞怯,正那么艰难地对刘海波作出端正的姿态,宛如安徒生童话中那海的女儿刚刚走出幽暗的龙宫。而那个纯真的陈晓虹,则十分惬意地斜卧在柳娜的身旁,她把外衣晾在一丛小花上,光着脚,不停地用脚趾头夹着小石头往水中扔着玩,满不在乎地挺着湿淋淋的胸部……
刘海波愣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一阵大事:"啊,烟盒,我的烟盒。”
"早叫龙王爷拿去喽!"陈晓虹嗔怒地白了他一眼。
刘海波的脸色都被吓白了,他转身就往湖中跑去。
"在这呐",陈晓虹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烟盒。"你的心跑哪去了,现在才想起来,捞上来也被泡粘糊啦。”
刘海波臊得满脸绯红,慌忙上前用双手接过烟盒,忧虑地问。“没湿透吧?”
"问我干什么?从水里捞上来的玩意,还能冒烟吗?你去喝大碗尼古丁汤好了。”
刘海波下意识地掂了掂烟盒的重量,又看了看打火机的部位,惊喜之余,他顺手拿出一支湿了大半截的香烟,叼在嘴上,又习惯性地去按那个打火机。
陈晓虹用脚踢过来一颗石子。刘海波一抬头,只见她正咬着牙根瞪着他。
刘海波恍然大悟,急忙把香烟扔掉,将烟盒放进了口袋。